在九小時的長途機上邂逅一位大陸的先鋒藝術家,我看她手上有一本法語的Duchamp,就問她是不是教授。然後就聊了三小時,聊天的意思是:她說了三小時。我以僅僅的國語知識說,是哦,真的,哇噻,哦是啊。她說她以前失戀,跑到山裡住了三年,在那邊畫畫,偶爾又睡在河裡。我問了她的名字,轉眼就決定不再記起,我覺得,有些記憶留在河裡天空裡就足夠了,尤其是,三小時那麼久。/ 凌晨她把她的頭枕在我肩上,又問我拿耳筒聽了我右聲道的歌。於是我就聽見右方不斷傳來孤島的聲音,那是保持孤寂的人的呼吸聲。我好想離去,這種靈魂不應該受到我的打擾。/ 她說她住在巴黎時和各個藝術家到處逛展覽,又和法國的26歲青年學習接吻。我記得我在巴黎的日子走在墓園裡,晚上就找中菜館喝青島。我想自己比一座孤島還不懂得旅行,著陸後就馬上道別。我知道這代表永別,永別是我這些日子裡幹得最像旅行的事。
